险刘湘得知刘伯承潜出泸州,急忙派刽子手

对泸州垂涎三尺的刘文辉,早在年4月27日,就乘赖心辉进退两难,和刘湘无暇顾及的时机,诡秘地指使邓锡侯部李家任、黄隐、陈书农等出面“调解”,“通电反对压迫刘伯承”。这对赖心辉不异晴天霹雳,一场计划终成泡影,乃转商刘湘。刘湘则干脆叫赖心辉体面的靠边站,放弃此事,自动交刘自乾(文辉)负责解决。赖(心辉)无法,只得见风使舵,交出指挥权。

年5月4日,蒋介石任命刘湘为第五路总指挥,随后任命杨森为第五路“前敌总指挥”。刘湘、杨森合流反共就此起端。5月6日,刘湘联络赖心辉、刘文辉、杨森、刘存厚、邓锡侯、刘成勋联衔发出通电,宣称:“此后武汉政府命令一律无效。”

此时,阶级阵线泾渭分明,革命与反革命两个营垒尖锐对立。拥蒋各军又认刘伯承为心腹之患,若不消灭亦寝食不安。5月12日,刘湘又发出讨伐泸州革命国军《通电》,声言他于数月前已奉蒋总司令电令讨伐,对起义军极尽诬蔑之能事。恶毒攻击“刘逆伯承,据险阻兵,私立名义,近复遥应武汉叛徒,共谋篡夺”。宣称现已同二十二、二十四两军出师讨伐,并知会邻近驻队,一体兜剿。

刘湘调集大批军队向泸州外围增援,妄想一举扑灭泸州革命。为加强进攻火力,刘湘倾出老本,拿出最强的装备法国造路易式大炮,重机枪等,“连日前方均有炮队向泸州开拔。”又严令附泸之永(川)、荣(昌),合(川)各军向泸州遭近。还特调王陵基的副师长许尧卿(旅)赶赴前线。继后又遣朱召南、张华封部,以及凶狠的津巴团练前往助阵,一时反动军队云集,似黑云压城,对泸州展开空前猛烈的进攻。

起义军虽军食己形奇窘,惟士气焕发,忍饥受苦,均颇尽力于防御。敌军虽数次环攻,都遭到失败。5月14日,敌又用汽船由大小两河抢渡攻城,又被击退,死伤甚众,赖部基本队伍损失尤大。各联军见此形势,均不愿自损实力,为人作嫁,故多徘徊观望。

刘伯承所率领的革命军之所以屡战屡胜,依靠民众,团结民众是主要原因。在泸州的共产党组织和左派人士,积极动员和组织群众支援守城,被打散后的莲花池省党部也赶迁泸州,协助工作。军民感情,异常融洽,居民或以食物犒劳部队,或给军队茶水,甚有帮助军队共同守城者,大有与义军生死与共之慨。市民们行动起来,帮助运送弹药、物资和收治伤员。运输行被组织起来,分别成立运输队、担架队、木船队、预备船夫队等。

城内各团体还携医院和前线,热情慰问伤病员和前线官兵,在发给每个战士的蓝布雨伞上都写着:“革命军队,伟大力量,以一当十,其气自壮”的诗句,激励起义军英勇作战。国民师校,泸州中学学生昼夜均往战壕宣传。有的走到长城上壕沟边向敌军喊话:“联俄联共何必打,都是穷人才当兵呀!,“不要互相残杀”、“要做革命军人!”“打倒新旧军阀,一些敌军官兵,本来就同情起义军,此时受到革命宣传的影响,更不愿同室操戈,替蒋介石、刘湘等军阀卖命。如王治易部炮兵连,听说要轰打泸州,士兵们就卸下炮栓,表示拒绝开炮。甚至有的还暗中通过“袍哥”送与刘伯承一千发机枪子弹。密递情报者更为多见。

战斗开始时,城内备有食米千余石,但经不住数万军民连续食用。对于这一点,熟谙兵法的刘伯承早就深以为虑,多次召集各路司令到总指挥部商议,千方百计找粮、囤粮。先是向城内“大粮户”借来,又派人出城外农村购粮。同时,紧缩军粮使用,匀出来接济市民,做到军民兼顾,并严厉打击囤米居奇的好商。

但是,这些办法终是权宜之计,随着战局的紧张和时日的延宕,敌人严密封绝粮道,缺粮问题更为突出。原来储在“体仁堂”内准备用来酿酒的几十万斤高粱,很快也被吃光了。到四月二十七日,市内各米铺的米价陡涨三倍多,由原来的每斗一元涨到四元。到五月份,又飞升到每斗十元。其它物价也相继暴涨,猪油从每斤二角八,涨到五毛。茶油从每斤一千文,涨到三千文。食盐每斤三百文,涨到一千文。煤油从每百斤三千文,涨到七千文。士兵们的饭碗里由干变稀,又渐渐被蔬菜和野菜所替代。当时确实是军食已形奇窘,起义军官兵忍饥受苦,市民们的处境更可想而知了。

在极端困难的日子里,虽粮食奇缺,物资紧张,又兵满城廓,由于及时粉碎了反动分子的破坏,加强了内部的政治训练、纪律训练,泸州始终保持着较好的革命秩序,竟未出现战时的混乱。起义军不占民房,不无偿索取民众财物,实行公平交易。老百姓说:“泸州自古兵如穿梭,没有一次不成灾。只有刘伯承的革命军,不拿,不抢,不抓。”报纸公正地记载道:泸州“军民相洽,异常镇静,视若无事”。刘伯承等“对城中秩序颇为注意,时派便衣巡查队,以防流氓乘势托名军人欺侮人民”。“故泸城虽被围困而人心并不惶恐,军民感情,异常融洽。”

在数万军民生死存亡的关头,刘伯承坚持“城要坚守,民要急救”的方针,从民众的根本利益出发,想尽一切办法获取粮食。组织难民出城找粮,是当时的筹粮办法之一。四月二十六日上午十时,在坚守城防的同时,经“刘总指挥特许”,在小校场集合商人、小贩、学生等男女老幼共二千余人,由“总指挥部护送出境”,点名后向小关门出发。但遭到敌军严密封锁,不予放行,还开枪胁迫,当时击毙老年人一人,孩子一人,伤一人,只好返回城里,再作计议。后刘伯承总指挥又多方进行联络,晓以人道大义,至5月初旬,终于就难民中老人和妇女出城购米事达成妥协。连日城中饥民每日出城数百人,赴连鱼洞、兰田南购零米之妇女,日在千数,红颜白发,甚形忙碌。这样,民众饥饿暂得缓解,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。

正当泸州守城战的激烈时刻,年4月27日至5月中旬,中共中央在武汉举行了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,总结过去的工作经验,指出中国革命今后发展的前途,确定党在最近时期的任务。大会通过发一些革命的决议和宣言,但处在幼年的党,还缺乏充足的力量,缺乏政治上和思想上的锻炼。大会未能指明前进的道路,以及具体地解决那些摆在党的面前的种种困难和新问题。特别是陈独秀的右倾错误,没有得到及时制止和彻底的清算。张国焘对泸顺起义的极不负责的态度,又使党中央未能对救援泸州革命采取应有的措施,实际上放弃了对武装斗争的领导,造成了严重的后果。

在起义军内部,陈兰亭、皮光泽等人,原来参加革命的目的就不明确。起义之初,他们在广大士兵和民众革命浪潮的推动下,在共产党人刘伯承等和国民党左派人士的督促下,暂站在革命的一边,并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。但是,一到革命遭受挫折,便渐渐露出旧的劣迹来了。待到敌人以高官厚禄相诱,便脱离革命,滚入泥坑中去。刘伯承曾对他耐心劝导,严肃批评。又派袁品文以办事为由,盯住陈兰亭做工作,反复讲明革命正义,讲清利害关系,以使外邪不入。当时曾有些效果,暂时起到稳定作用。后来,赖心辉派该部旅长马昆山入城劝降,陈兰亭暗中应允。第六路司令皮光泽,在举事之初和守城战中,尚能赴前作战。但此人名位权欲熏心,一看处境艰难,孤城难守,就向陈兰亭倾斜,与之打得火热,当了新军阀的尾巴。

不久,刘伯承接到中共中央的通知,证实杨森部己出兵宜昌,向武汉国民政府进攻。原来“夹击重庆”的设想已成泡影,等待援兵也毫无希望。在这种情况下,刘伯承随即召开军事会议,征询各方意见。袁品文等表示:“原守泸州是等待外援,现外援无望,守城失去意义。”主张及早撤退。大多数人也都同意撤退。

刘伯承分析形势后提出,趁敌人兵力移动之前,向龙透关方向突围,从陆路经富顺向川北方向前进。所经路线,己派人交涉,可设法冲过去。袁品文附议说:“我与当面之敌冷寅冬有历史关系,可以城换路撤出泸州。”因这一时期江水猛涨,有人又提出,仍按原先的设想,从水路突围:即顺长江而下,经合江、江津、綦江、南川、退向酉(阳)、秀(山)、黔(江)、彭(水),再转陕鄂。刘伯承强调,不管是从陆路突围,还是从水路撤退,均应立即做好准备,开始动作,以保存实力,将来再谋发展。

陈兰亭、皮光泽等对突围方案表示冷淡。因为他们已经私下与赖心辉达成默契,准备就任赖心辉部的“师长”。更为险恶的是,陈兰亭、皮光泽等在敌人的引诱下,竟准备出卖刘伯承和政工人员为人质,换取封建军阀的高官厚禄《革新通信社》在外间披露:“陈、袁、皮愿献祸首刘伯承”的骇人消息。

在城里,陈兰亭派参谋王熙伯到袁品文处试探。趁总指挥部副官叶廷鸿在座的时候,对衰品文说:“敌方要求交出刘伯承与政工人员为人质,方可解除城围。陈兰亭、皮光泽已同意,前来征求你的意见。”

衰品文此时颇具正义感,严厉地表示反对,说:“我们在危难的时候,希望总指挥来帮助我们。一遇着困难,就想牺牲主官来解救自己,以后谁还来缠我们?!”

这是革命转入低潮时,上层官佐中表现动摇的一面。但起义军广大中下级军官和士兵群众,在一百多天的激烈斗争中,逐步地认识了一些救国救民的真理,初步有了革命的信念。在生死搏斗的守城战中,对刘伯承从内心里敬重和佩服。袁品文部的二团团长许剑霜,代表一部分中下级军官和士兵向刘伯承建议:陈、袁、皮三人极不可靠,即应严申战地革命纪律立将他们三人的军职撤掉,改由革命立场坚定的同志带领部队。还有袁都的向营长,曾声泪俱下地向总指挥部参谋长韩伯诚请求:“只要你们说一句话,我们马上就把这三个鬼(指陈、袁、皮)干掉!”

在当时,如采取断然措施,可能暂时稳住内部阵容。但军队的素质,却非一日之功所能改。整个革命的形势,也不可能立即扭转。相反,若贸然从事,反倒会招致更大的混乱。特别是大敌当前,如对他们断然处置,必将被敌人所利用,给革命和人民的长远利益带来损失。刘伯承临危不惧,深思断行,极为冷静地说:“革命不是一下就成功。斗争将是长期的。泸州是不会沉下去的!”

围攻泸州的各路军阀,都想在镇压起义军中捞一把,但又不愿过分折损兵力。刘伯承深知四川各系军阀之间勾心斗角的内幕,即决定利用矛盾,率起义军从刘文辉部防线突围,刘文辉急欲轻取泸城,遂派代表赴泸接洽。该部旅长张仲明奉命迎请起义军通过他的防线突围。

到了5月中旬,刘湘以五万元巨款,悬赏通缉刘伯承。陈兰亭等谋叛日急,刘伯承率部突围已不可能。在泸城的党内同志和国民党左派人士,见刘伯承处境十分危险,一再劝他先行出走。

在这样的情况下,刘伯承同志于年5月16日傍晚(即农历4月16日),偕总指挥部参谋长韩伯城、参谋周国淦,移到泸州城西南侧的龙透关下。刘伯承在第六路第二团的临时指挥所(凉棚)内稍停片刻,间该团副团长李际权询问情况,然后,从容由龙透关缒城而下,悄然出走。

冲出包围圈后,刘伯承等人向西北方向疾走。到达富顺县境的时候,他们发现当地的反动军队搜查极严。刘伯承见此情况,立即决定迅速折回,改向隆昌、荣昌前进。

反动军阀刘湘很快得到刘伯承潜出泸州的消息,急忙派出刽子手蓝文彬带人跟踪追捕。在通过荣县地界时,刘伯承等碰见了对头蓝文彬。当时,蓝文彬正坐在轿子里,戴着眼镜,颐指气使地催促啰啰们“快点、快点!”刘伯承一看情形不好,马上转弯走山路。蓝文彬发觉后,立刻派人追赶。刘伯承等早已急步流星,隐入崇山峻岭之中。此后,刘伯承等夜行晓宿,旅途极为艰险,又遇恶虎挡道,又遭土匪抢劫,真是九死一生。他们经大足、铜梁至绥定〔达县)绕道陕边,越过秦岭,到达酉安。在两手空空的情况下,幸得邓宝珊先生接济,方才由西安经郑州到汉口。

年7月12日,《汉口民国日报》在要闻版登出消息:“刘伯承军长抵汉”。“川中反动派必欲杀刘氏而甘心”,“刘矢身冒万险绕道陕豫来汉。”并称:“刘矢为川中革命军事领袖,此来对于川省今后军事,必有伟大之计划。”刘伯承到汉口后,立即向中共中央和武汉国民政府报告泸顺起义和坚守泸州城的经过,并对四川军事提出建议。

此刻,国共分裂已成事实,形势极为险恶。

泸州起义从年12月1日,到年5月16日(刘伯承出走),时间长达天(顺庆起义只有14天),终于失败。

但是,刘伯承与杨阐公共同策划和领导的革命暴动,他们俩人以鲜血和生命结成的深厚情谊,将永远记录在中国人民革命的光辉史册上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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